芝草CF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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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LURK更新:杂谈近況

【楼诚】虛假的春天 (完)

 虚假的春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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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眼镜蛇已抵达巴黎


 


 


  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,明诚从厨房探头。


  「大哥,您回来啦。」一贯的微笑,一贯的回应。


 


  地上放了一整排的皮鞋,明楼一眼就发现那双凋花牛津鞋不在架子上,明台估计还没回来。他拿了一双室内拖鞋,脱下黑色皮鞋放到右边,那是专属于他的位置,明诚的鞋子则习惯放在面对门板的左边。


  阿诚的鞋子。


  明楼看着那双鞋,一个念头闪过脑海,他放下手裡的黑色公事包,拎起其中一支鞋的鞋底来看。一向节俭的他,还是不捨用大姊买的新皮鞋,脚上穿的这双虽然被泥巴摧残得差不多,但还能隐约看见鞋底沾着奶油黄色的花瓣。


 


    明楼先是停顿一下,才若无其事地将那只皮鞋放回原处。


 


  「西红柿炒蛋?」明楼问,手裡还拿着刚脱下的黑色风衣,走进滋哗声作响的厨房。


  「是啊…」他回答,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平底锅,「前几天都还找不着西红柿呢,回来的路上在市场看到就买回来了。」


    笑着看明诚炫技似地甩了一下手上的平底锅,把头凑到他旁边,在他耳边吹出一句话:「越来越熟练啦?」


  这句话就像个开关,让明诚握住锅铲的手瞬间停顿,明楼见状后复上他的手上,将靠近平底锅中心的番茄拌开。


  「才夸你呢,你看……」明楼说,翻了翻锅底的炒蛋,已经变成焦糖色。看着明诚的耳根从肤色转成粉红色,再变成赤红色,对明楼而言也不失为一种乐趣。


  「大哥…」明诚开口,乾涸的声音像是克制了某种情绪,「能让我好好做饭吗?」


 


  过完新年后,明楼和明诚在三月住进巴黎市中心这间公寓。按照计画,安顿好后明台也跟着过来了。两房一厅,厨房还有书房的配置,对两个大男人来说刚好,但等到明台也搬进来才发现,六十平米的空间倒是稍嫌拥挤。


 


  『我要自己一张床!』明台的两个皮箱挡在家门口,得知自己要和明诚和用一个房间之后,死活都不愿意进屋,就这样坐在皮箱上倔了一个下午。实在拗不过他的明楼,最后把阁楼的房间让了出来,自己则和明诚共用楼下的房间。


 


  来到巴黎之后,很多事都改变了。明楼的身份既是讲师也是学生,一週七天忙得像是陀螺般团团转。明诚则顺利通过入学考试,在巴黎大学双修经济和哲学。明台在练习法语之馀,准备在暑假结束后再次挑战入学考试。


 


  「明台呢?」明楼坐在小餐桌前,趁明诚把菜端上桌的空档问了一句。


  「说是在同学家温习功课,不回来了。」


  「温习功课?我看是玩疯了吧?」他啧了嘴,道:「这个臭小子…要是下个月入学考试还是不及格,看我怎麽收拾他。」


  明诚端出最后一道菜,对于刚才的话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

  「笑什麽?你以为我不敢?」


  「我可没这麽说…」就怕扫倒颱风尾,明诚赶紧把筷子递到明楼手上,「赶紧吃吧大哥,吃饭的时候动气对身体不好。」


  明楼规矩地端起饭碗,伸手夹的第一口菜直接到了明诚碗裡。


  「别以为大姐不在我就治不了你们。」语毕,一个警告的眼神看向明诚,却完全起不了威吓作用。


  「明台我是不知道。」明诚舀起一匙白酒炖鸡到明楼的汤碗中,说:「我的话有大哥就够了。」


  「喔?」方才耐人寻味的微笑换到明楼脸上,「我倒是第一次听到。」


  「我、我的意思是…」


  「行了,吃饭吧。」明楼把那个剩下的笑容和那口白饭一起吞下肚。


 


    来到巴黎之后,很多事都改变了,却又像是什麽都没变。


 


  「对了,今天路过学校门口,看那两排槐树都开花了,看样子春天真的来了。」明楼云淡风轻地说,对他的话明诚笑则是笑而不语,默默地往嘴裡送一口饭。


  「你去看过了吗?」


  「什麽?」


  「槐树花。」


  「今天没课所以没到学校,下个星期我再去瞧瞧。」


    明楼闻言也只是笑着点点头,「的确值得一看。」


 


  两人晚餐,明楼将餐后咖啡和几本书带进书房后,就没再出来了。


 


    他在说谎。


    明楼坐在书桌前,这个念头几乎佔据了他的思绪,让他无法思考其他事。他了解阿诚,因此他在乎的并非说谎本身的行径,更不是内容,而是愿意让他冒险撒谎的动机。光是想到这点,就让明楼像被针扎着般不舒服。


 


    如果质问阿诚,他十拿九稳能让他说出实话。同时他也了解,猜忌和不信任一旦滋生,就会变成杀伤力十足的武器。


 


  他从没想过要把和明诚的关係当作代价。


 


   ※       ※        ※


 


  雨果曾说,最美的伯爵领地是佛兰德,最美的公国是米兰,最美的王国是法兰西。


    明楼坐在办公桌前想着这句话,把手伸到窗外感受着那若有似无的阳光在指尖穿梭。说真的,如果能一直待在巴黎其实倒也挺好的。最近这个念头时不时在他脑海打转。


 


经济系讲师办公室位在教学大楼三楼。十几平方米的空间原本为讨论室所用,在明楼和几位博士生入学后,改为讲师及客座教授的办公室。由于使用习惯各有不同,很少人像明楼这样,连空閒时候也窝在位子上看书,靠坐在窗边的位子感受巴黎的气息。


 


  「明大公子!」男子口气轻挑,脚步轻盈得像是用跳的跳进办公室。手裡一叠笔记本啪地一声放到明楼旁边的办公桌,又一屁股坐到桌面上。


  「喔?在改作业呢!」


  「是啊,你呢?刚上完课?」明楼抬头,看着他脸上那一如往常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

    陆壬是去年入学,目前明楼一样攻读经济学博士班。虽说和明楼一样来自中国,两人的个性却南辕北辙。陆壬桀傲不逊的性格在系上是出了名的头痛人物。


  「是啊…」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,顺手把那堆笔记本推到明楼桌上,「顺便连这些也改改吧。」


  「作业是一种评量的手段,也是一种自我检视的方法,」明楼拿起那叠沉甸甸的作业,礼貌地放回隔壁桌,「对老师而言更是。」


  「哈哈哈哈!」对方突然爆出一阵仰天狂笑,「是是是,不想帮忙就直说,这样拐弯抹角说话比较有趣吗?」


  「我的确在帮忙,因为我的人情你还不起。」明楼伸出手打住他的话,默默承受对方擅自取的绰号已经是明楼的极限,他可不想花上一天的时间陪陆壬打哈哈。


  「对了,这本倒是挺有趣的,不妨看看?」语毕,陆壬的指头在书背上爬着,找到目标之后书堆裡抽出一本深色笔记本,递到明楼手上。


 


    一个人的性格会显现在字迹上,拿明台的字来说,字体方正,个性是非分明、正邪不两立的人,固执起来像头牛。而现在手上稜角分明的刚硬笔划,则是理智、细心,却拙于表达的性格,封面上的这个笔迹是明楼从小看到大,绝不会认错。


 


  「舍弟受您照顾了,没给您添麻烦吧,陆老师。」


  「好说好说,令弟的表现相当优异,只要再改进一个缺点,接下来的发展恐怕连我这个做老师的也望尘莫及。」


  「愿闻其详。」


  「他太崇拜你了。」陆壬开门见山,「文章裡都是你的观点、你的影子。」


  「您认为是缺点?」明楼反问。


  「我认为这很危险,因为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,揠苗助长从来就不是好行为。」


    他的回答带出诡异的氛围,明楼则回以微笑,归还手上的作业本。


  「自然是,蒙田曾说世界上最伟大的事,是懂得如何作自己的主人,没有主见的确很危险。」


  明楼起身,顺手把散落桌面的文具整理归位,拿起地上的公事包,对着陆壬说:「 古人有云童孙未解供耕织,也傍桑阴学种瓜,明家人一向德行馨香,入芝兰之室,久而不闻其香,也是理所当然的吧?」


    语毕,他礼貌性地点头微笑,眼角却怎麽也挤不出笑意。


 


  「先失陪了,陆老师。」


 


   ※      ※        ※


 


  被中共地下党派遣到巴黎后,已经过了半年,组织的静默命令还未失效。倒是军统方面的联繫一直没断过,但派遣的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情报蒐集任务。明楼也很清楚地下党的用意,在他们认为能够真正摸清自己底细之前,决不会交付予自己重要任务。


  因此,今天的密会极为重要,这是明楼到巴黎来之后,和巴黎的地下党同志第一次会面。


  明楼坐在室外的咖啡雅座,靠着椅背看着塞纳河畔上闪烁的亮光,微风吹来带早春天些许的暖意,一扫方才和陆壬恼人的对谈。


  一位穿着铁灰色风衣的男子坐在明楼隔壁桌,拉了张椅子坐下之后正好和明楼呈现背对背的姿态,轻鬆地翘起二郎腿后摊开法语报纸。


    「没有葡萄酒的一餐。」那个人压低了音量,从音质来判断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男子。


    明楼思考的同时移动一下位置,和对方拉出一定的距离之后,才慢慢回应:「称不上是一餐。」对方听到回答之后,将纸条巧妙地座椅下方交给明楼。


 


  「丝禽带的人今天第一次验收,通过的人会直接派往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,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替代丝禽在巴黎的位子。」


  「丝禽?」明楼在脑海裡反复咀嚼这个陌生的名字。


  「怎麽?他没和你联络吗?」那个人反问,「我以为你们已经见过了。」


  「他是?」


  「巴黎站的联络点,电台的位置他也会亲自交接给你,这是他的意思。」


  「他的意思?不是上级指示?」


 


  「他就是上级。」


     说完后,男人提醒明楼烧毁那张纸条,匆匆离开。


 


  一路上,明楼反复思考丝禽真实身分的可能性。根据那个人的说法,他和丝禽见过面,但对方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。是因为两人见面的场合不允许他暴露身份?还是当时明楼还不是党内的一员?


 


   飞却青天白鹭鸶


  7378 0606 7230 1131 4101 7752 7748


  短篷相伴月明知


  4252 4659 4161 0133 2588 2494 4249


 


    纸条上的诗句破译后,乍看下解释了什麽,却又一头雾水。


 


  明楼打开公寓大门,却意外发现门没有上锁。


  他小心轻声关门,看着门口一排整齐的鞋子,发现明台和明诚的皮鞋都不在裡面。踏入客厅,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。门口没有闯入痕迹,客厅摆设也看不出来有被翻动过,他思索着该不该到书架上取手枪,这最糟糕的打算。算算时间,这时候阿诚应该下课了,明台也可能随时会回家,到时候家裡的弹孔和溷乱又该怎麽和他们解释?


 


  悄声走过浴室门口,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。明楼靠近木头门板,轻轻推一个缝隙,依旧没看到人影。于是把门敞到最开,不料却卡在中间的位置动弹不得。


  一阵乾呕伴随着咳嗽声传门板后方,明楼挤身进到浴室,只看到明诚低着头像是失去意识般倒在牆角,惨白的双唇毫无血色。明楼靠近便闻到秽物的酸臭味,拿了架上的毛巾,替他擦拭乾淨,一面拂去他额上湿冷的汗珠。


    似乎感受到明楼手掌的温暖,明诚在迷濛之中张开双眼。


  「阿诚?」


    明楼叫着他的名字,而对方就像无助的溺水者,紧抓着明楼的衬衫衣襟,浓密的眉毛因为痛苦而扭曲,从口中吐出的话都化成空气和挣扎。


    「大哥……」


    「我在这裡,没事了。」


    明楼伸手想将他抱离地面,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明诚紧紧捉着。他附在明楼耳边,重複了好几次“对不起”,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而放声哭泣。


    撕裂般声音盖过了水声,穿过了门的阻隔,也遮掉了那些他试图遗忘的片断。


 


    在明诚冷静下来之前,明楼就坐在浴室地板上陪着他。几个小时过去了,之后直到明诚连哭的体力都消耗殆尽,明楼才替他整理乾淨抱着他回床铺。


 


    明楼走回浴室收拾地上一片狼藉时已经是午夜了。明诚的手提包被丢在浴室角落,文件和几支钢笔散落一地,他打开之后发现裡面还装着几本法文书、课本以及那本作业本。明楼翻了几页之后,停在写了指导老师批注的页面上。


 


  一切都清楚了。


 


    那首诗,那个人,还有明诚。


 


    刚才浴室裡的嘶吼声又回来了,像是榔头般捣向脑门。


 


  明楼感受到心脏在胸腔裡勐撞,无法自制地抓着本子发抖。


 


   ※       ※        ※


 


  「明大公子!」陆壬说,看到明楼朝着自己走来,他仰着头道:「我正在想──」


    明楼快步走进办公室,不等陆壬把话说完,他一计拳头重重地打在他右脸上,从椅子上跌落后撞上后方的桌脚。


    明楼跨在他身上,抓着他的领子后就是一阵勐打,陆壬不甘示弱地推开明楼,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,直到拳头上溅出血迹才停下动作。


  「你他妈凭什麽擅自决定?」明楼气喘吁吁地说,看着陆壬那可憎的脸,「他是我弟弟!」


  「你知道吗,严格来说我算是你的上级……」


  「你是谁不重要,我现在就可以宰了你。」


陆壬听了之后不怒反笑,他狼狈地从地板上站起来,却和明楼保持距离。


「明家人的脾气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……」陆壬语气一变,以手背抹掉嘴咬的鲜血,将溷着血丝的唾液吐在地上。


 


    「我说明楼大哥,你没有想过他是追着谁的背影来到这裡?」


 


    一个质问让他顿时哑口无言。


 


    拚了命保护的人,尽了全力想把他排除在外的人,反而跟着自己跌入深渊。


 


    「青瓷的任务完成得很好,明天我会按照计画带他和另一个特工到莫斯科参与训练。至于学校的事,你大可放心,我会让他如期毕业。」陆壬居高临下看着久久还无法平復的明楼,从口袋拿出一把金色钥匙,放到他的办公桌上。


 


    「你应该以他为荣,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为自己的国家挺身而出。」


 


   ※       ※        ※


 


    「大哥?」


    「嗯?」他回应着,看着明诚拎着一只行李箱站他在面前,手裡拿着车钥匙,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。


  「怎麽了吗?」明诚问,「不会又忘了带什麽吧?」


  「在想这麽好看的领带是谁送你的?」明楼说着玩笑话,伸手拍掉明诚衣领上的棉絮。


  「您这麽问,我只能说是您了,不是吗?」明诚嘴上抱怨,脸上却挂着微笑。


 


    在明诚挣扎是否该对自己坦白莫斯科的事时,明楼先发制人,表示自己将因公离开巴黎一段时间。


    


    他不想看再让明诚为了圆谎背负罪恶感及亏欠。


    


  「注意自己的安全,听到没有?」


    这句话让明诚的眼神黯淡下来,他皱紧眉头刻意躲开明楼的视线。明楼知道那个表情代表的意义,他解开手腕上黑色表带,把那只银色手錶交到他手上。


  「帮我收着,等我回来之后再还我。」明诚接过它,他知道这是明楼最喜欢的錶。


  


    「大哥,我想和您说件事……」


 


  「回来再说。」


 


  他看着明楼,同样回以微笑。


 


  「好,等大哥回来再说。」


 


 


  如果可以,我愿意替你背负那些谎言和罪恶。


 


  因为一旦踏上这条路,我们就注定了终将失去彼此。




THE END



想不到能趕上兩周年(๑•̀ㅂ•́)و✧

希望大家喜歡❤ 雖然不是甜文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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